自己从乡里来,长途跋涉,灰头灰脑,可能已让老K小看了几分,他是很看重面子的,加上心情的灰,自然很不潇洒了
我发现,人如果对别人有所祈求,别管是物质上的还是感情上的,你只要有一点想法,在心理上就已经矮了几分,表现就谦卑了几分,既使你认识不到,这些也存在了
况且我是个自卑而又倔强的人,心里的复杂连自己都难捉摸
记得川教授走进我们教室的那个早晨,在缕缕穿窗而来的阳光里,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:川教授一张宽大的国字脸上,戴了一副勉强能遮住眼眶的金丝眼镜,模样怪怪的
他站在讲台上,也不拿教本,双手背在哔直的腰身后说:“从今天开始,我教你们学习正宗的美国牛津英语,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,本人哔业于牛津大学,并取得博士学位
”说到这里,川教授环视了一下教室,又朗朗地说道:“因为种种原因,本人已在美国生活了近二十年
”川教授的这个“种种原因”,成了同学们议论的焦点
很快,就由高年级同学那里传来了口风:据说川教授早先在京城里做翻译,因为检举领导在对外贸易中接受贿赂,结果谁也不要他做翻译了
不识时务的川教授就远渡重洋,去了美国落脚
后来川教授携了金发碧眼的洋媳妇回归故里,做了我们这所大学的教授
我给川教授送“美国先生”这个雅号,完全是因为他“牛津”式的教学方法
他在课堂上用英语讲课,不带一句国语,对于我们,无疑于听天书
好在英语课做为我们这个专业的基础课只有一年学习期,也倒用不着去专心听讲
美国先生一年的“牛津神话”后,我写不完整一个短句,也念不准一个单词
这只灰喜鹊性子很倔,我用小青虫喂它,它看都不看;我用米喂它,它理也不理;我把食物塞进它嘴里,它给吐出来
整整两天,它拒绝进食也拒绝喝水
到了第三天,它终于抑郁而死
我清楚地记得,它的眼是睁着的
很多年以后,当我忆及此事的时候,还会想:它到死都不瞑目,说明它心有不甘
会不会是觉得栽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手里,对它来说是奇耻大辱?或许,它真的是给气死的
生存是一串串痛快时间,咱们不只仅是为了存在而存在
它如部分镜子,你笑,它笑;你哭,它哭,面朝大海,才会春暖花开
允下痛快的笑容,跟着阳光,走进打开的精神
5月5日第四天